白月光

*改了一下,少了些碎碎念【。

 


 

虚圈是没有真正的树的,连对现世的模仿都算不上,只是个死气沉沉夹在现实与虚无之间的世界,有着无边无际的黑日与白色的沙,岩石,山脉,以及向着天空伸出无助之手的树。树是奇怪的存在,除了虚们以外唯一被认定具有生命的存在。葛力姆乔对这并不在意,它们既不会动也不能打架,只能在闲暇时用来磨磨爪子,刻下属于自己领地的标志。可树干还是太软,断开倒下之事常有。裂口处流出虚白色的液体,如同盲眼之人的泪水。王是没有泪水的,王的泪水不能被人所看见,只能用那宽大的袍袖在装作整理冠冕之时拭去,在咬啮猎物时与血迹混在一起吞咽入腹。苦涩,如同权柄的触感。那又有什么,平坦大道反而通往毁灭,他可以亲手扑杀没有进化机会的伙伴,不会有丝毫犹豫。

豹子是美丽的生物,活得越久尾巴越长,也有些骄傲自满的嫌疑。葛力姆乔对外貌并不十分在意,但整洁且有侵略性是基本要求,因此虚圈许多细瘦的白树就这样倒在了豹王的爪下。剔去甲缝里的树皮与纤维质,豹王下意识舔了舔爪子,期冀着生命的气味和温度,可扩散开来的感受却如同旷野,砂砾摩擦,夜风轻泣,植物的躯体分崩离析。并不会灰逝,而就定格在那一瞬间,任由剩余的世界来往经过。他不太喜欢那样,凝固,之后受着永恒的苦,遭人冷眼嘲笑或是被事不关己地无视。他愿死,但要以王的身份死。战死,或是穿戴整齐,头戴皇冠手握权杖地,死在王座上。除此之外一切的死法都是不被接受的,所以他应活下去。咬牙切齿,鲜血遍身,吱嘎作响,也全部置若罔闻。

虚圈的天很空,如同现实一般。没有些多余的点缀,只是一轮月亮,慢吞吞在天空之上蠕动着,又似乎总一成不变,像是舞台布景,来自缺少经费的剧团。空荡荡一块黑布包住真相。他敢打赌那背后也定是虚的,空无一物。如同这里大多数生物的心灵。这样的生活只能以争斗为乐。

王是不甘人下的。狂野的豹子性格如此暴躁,除了大概自诞生就在左右的伙伴,或是能够打败自己的人,在此之外的都是蝼蚁。无关种类,无关体型,无关族群···啊啊。他的唇吻不自觉地抽动了。但是那个,那一个。只有那个。是十分奇怪的。

刚刚应付过三只成年基力安的他已有些疲累,因此瞟见远处岩石后比沙子更纯净比月光更哀伤比树更笔直的身影时,只是象征性露出牙齿恐吓,前爪拨弄着占了血的沙,黑与白之外唯一的鲜亮颜色。那只虚十分镇定地缩回岩石之后,逃出了自己的视野。嘁···豹王向山洞的阴影处退了退,原先的主人已被他横尸在地。自这里向外看去,世界如同被圈在不规则的半圆中,永远地定格住,以他最讨厌的模样。不急不慢地原地坐下,他开始专注地舔干净爪子和身上的血污,眼睛依旧关注着那边的动静,随时都准备用这磨损过后只会更为尖利的爪继续战斗。尾巴在身后一摇一摇,搅起白色的沙尘,与红色混在一起,是妖冶的画。豹王对干净的身体颇为满意,转眼瞧瞧洞口,先前那只虚再次出现,但却没什么要进攻的倾向,反而自白的躯体后展出了一对黑翼和细细的鞭子般的尾巴。哈?豹子盘起自己坚实的尾巴来,王那样傲慢地坐直,在那里候着他靠近。

对方犹豫了些许,从岩石后抽身出来,一步步走向山洞。与众虚不同,他使用两只腿行走,趔趔趄趄如同初生婴孩。近了,豹王忍不住自喉咙发出低低的威胁性吼声,他并没止步,一切令人惊讶地丝毫未变。粒子飘飞,填满他的脚印。他的脸清晰起来,两虚只剩一尾之隔——自然,豹王的尾,他将尾一甩做临时的界限,而他仍能看清那在自己眼里是扭曲变形的躯体,以及丑怪的、并无用处的,面容···只有双眼。只有双眼。既无尖牙,也无利爪,唯一有用的大概是头上的尖角。这些都不足为惧,而豹并未张狂地笑,也未丝毫放松警惕,反而感到了一丝退怯。因那双眼睛。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睛,那是灵动的,是真正活着的,并未被欲望和杀戮的血腥所涂满的,纯净的眼睛。他的眼睛真大,几乎占满了三分之一的面部,含着整个墨色的天空似的,被沙打磨成圆球的形状,晶莹透亮像是水珠(绝不是饱满丰实的血珠),看去真是毛骨悚然。还有,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颜色,那是···那是浓郁的什么,他找不出第二种能够比拟的物件。更不必提自那流下的···不,那只是两道痕迹,相同的颜色,却与猎物临死前眼珠分泌液体的轨迹有着根本上的不同。那不是软弱,反而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似是就要自边缘滚落下来,落到地上,激起涟漪,改变整个世界。啊啊。啊啊。那颜色。豹王浑身滚过圆润的电流。尾巴直直竖在两人之间。他没再向前走,豹王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两只虚对视着。安静得很,世界安静得很。踏过同类尸骸的他脚爪被染成鲜红,鲜红和他的眼睛并不配。

不知如何是好的豹王再度露出尖牙。

“怪胎···”

虚圈的树是没有叶的。这似乎是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事。只剩干枯枝桠的它们,永远执著地伸着手向着天空。明明那里什么都没有。这也是心知肚明的吧?明明天空里,是一片黑暗呢。

而那双手还是伸了过来。与自己的手爪并不相似,没有尖利的指甲,五指分化得修长苗条,不堪一击。他细细长长的,和那些枯枝角的区别不大,还都是一片白色,白如白树自白月光照耀而投在白沙上的阴影。高大壮实的豹王感觉自己只要一抓就能将他四分五裂。但那双眼。它制止他这样做。那双眼的残像烙进了他的脑内似的正灼灼燃烧。事实上豹觉得就算此时他伸爪去,也不会治愈那创伤丝毫。而始作俑者正要伸手过来。本能使他向后微退——

停住了。那双手在他眼前定住,未再推进半分,对方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意图,只是那样站着罢了。而豹也只是那样坐着,微微颤抖着。那只虚的眼睛,他忽然觉得,如果他眼睛的颜色流淌出来的话,这世界将彻底不复原样。可,若那颜色真正被撒播在这无望的大地上,今后生出的树应先被沾染,结出一些大小不一的片状物,颜色自浓至淡,像是鲜血混上白沙。风吹过去就会有骨头碰撞的声音,好听得很。它们也应闪闪发亮,就像那双眼睛。

啊啊、那双眼睛···真是好看。比血肉模糊还要好看。比满地狼藉还要好看。比折断的躯干还要好看。他的眼会说话,它们在试图说着什么,似乎这是他传递信息的方式。然而虚都是些野蛮的家伙,因此他从未被真正观察、注视、聆听。他们只会捕猎。但他总能逃过一劫,他总能够胜出,纵使白衣染上鲜红。然后他总是感到同样的悸动,无意义的波纹,似风穿过锁骨上的空洞。而现在,看着这只豹,这份感觉更因无法传达而压抑着胸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不应该杀戮。不应该猎食。不应该对鲜血上瘾。

这双眼,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呢——

 

手再次向前,传达来的并非一贯的冰冷,意外地,有些温暖,有些黏稠,却很干净。没有血。没有泪水。没有砂砾。有的只是月光,是月光的白色。豹子闭上眼,忽然想起自己的眼睛是锐利的珠蓝。


 

葛力姆乔躺在自己寝宫的屋顶上。夜风很凉,硬毛刷般梳过身体的感觉使他想起了些许往事。毕竟这天空后面,并不是空无一物啊,他伸出手,似乎这样就能撕裂那层说谎的幕布,释放其后数不清的繁星和月亮。

月亮是真的会发光。天空有除深黑以外的颜色。还有太阳,现世叫做太阳的那东西···暖和得讶异。还有那些树,棕色的主干,上抽无数晶莹的叶,每一片都是那颜色,与他记忆之中相同的颜色。树,果然还是应长叶的。

猛烈的爆炸声自那边传来,不耐烦地望过去,却看见黑色的身影笔直飞上夜空,那是——!不可能,不应该?!连忙直起上身,却被强力的冲击波又推回坚硬的建筑表面。揉着受痛的手肘,刚刚那是···这混蛋,还说我不应该用王虚的闪光,现在你又在干什么!急躁地一下站起,豹王忍不住要再次尝尝死神鲜血的味道,却又觉得他又会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自己,很讨厌那样的眼。那样的···

他是不可能再度露出,那种表情的吧。

干裂的黑色剥落下来,凋谢成灰白的花,结出硕果累累。忽然风里夹杂起了热度,强大的气流自漏洞灌出。随手一抓,竟抓到大把的尘土。尘土是闪亮的,这一回,竟真的如同眼泪一般。葛力姆乔抹去积在用来挡风的手臂上的灰,发现里面混着的是小小的结晶体。风继续吹着,呛人,还真是他的风格。

结局已昭然若揭。葛力姆乔再度躺倒在自己寝宫的屋顶上,双眼毫无神采,任凭灰尘在四周堆成围墙和堡垒。

王是不能流泪的,而落败的王更是不能。

他把手臂挡在眼前,咧开嘴笑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哈。乌尔奇奥拉。

 

现在他知道了。那浓郁的颜色叫做绿色。

他恐是看不到树叶遍结上干瘪的枝了。也再看不到那绿色了。

再一次也好啊,碰触我的前额。王这一生怕只对你一人服驯地低过头。还有那双眼睛。想要劝阻我吗?可你是否明白,我的感情···那句一直说不出口的话是——


 

End.


 

碎碎念,捏造和虐心,吾等的风格【x

生日写初次喜欢的cp,不忘初心?

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这么随意好吗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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