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的杏花

暴雨的天气是最舒爽的。空气清冷湿润,入耳的满是潮声般的雨声。私自将窗户扳开一条细缝,劈头盖脸的雨星子立刻骑着风挤过来,欢呼着打得人晕头转向。坐在椅子上仰头看,防蚊网上凝结的雨珠马赛克一般排列着,映射出背后黑白的,肃穆的无边界的天空。另一边,玻璃似乎在接连不断的雨的捶打下软化了,融解了,留下斑驳竹林似的斜痕,兼带些飞虫的尸身。

裸露的双臂逐渐发麻,我站在吱嘎作响的床上看阵雨。风太急躁,吹得雨丝太过鼓胀,对面的屋顶竟有小半面未湿,还是阳光下浅淡的奶油棕色,不自然地皱缩着,与旁边吸了水的树皮棕相得益彰。太阳能板派不上什么用场,被水淋得深了许多颜色。高瘦的几株花树早已凋零了花朵,仅撑着黄绿的新叶瑟瑟发抖。风吹得狠,雨打着跟头,一片密一片疏,像是海浪般的白裙摆,满是细密的针脚。

最可怕的永远不是雨,是风。风还在吹呀,间刻也不歇地追赶着繁星云朵。没有风的呼号,暴雨永远也不可能如此迷人。风中夹杂着白色的细碎布料,是丁点大的贝壳形状,柔软得如同半化的方糖。那是杏树晚开的花瓣,此刻也被不知怜香惜玉的风尽数采撷了,在空中无力地舞蹈着,最终落进水里……那仿佛是不情愿的,但又是自由的,仿佛它们是自愿逃离了生长的枝叶,搭上风的胡须,逃跑的末班车。逃跑的杏花。被风甩下,雨滴打落,沉积在河流间,点缀奥菲利亚的花冠去了。

我还在看着。这时似乎不止我一人在看着。渚薰眼里应是一片残枝败叶荒敝凋零的新东京。阿鲁巴大概回到了那些为找回同伴而独自旅行的日日夜夜。而飞段会仅仅看着,裸露的脊背也如同杏花。在他们三人的眼里,闪亮的银色的黎明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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